小月老
相亲网站ceo x 月老 我脑子有洞吧
立秋之后的秋老虎正是盛威，宽阔露天的游乐场拥挤喧闹着，在太阳的烘烤下温度一路飙升至晃眼的四十度。王源坐在不远处这棵绿油油大树上，双手撑着凉悠树干，肩膀放松脚丫悬空，一晃一晃的。
前面那棵树下有张木质长椅，边角被磨得光滑还刚好躲在树荫凉里。觉得坐着一定舒服的念头刚落，王源嘴角一撇，一个满头大汗的男生过来坐下了。
男生好像在等同学，坐下舒了口气，扭开手里的冰水。在他仰头咕咚咕咚时，路口另一边两个衣着可爱的女生刚好点着头分开。其中一个继续朝长椅走来独自在另一头坐好，呼着气拿手扇风。她好像刚玩过什么刺激的项目，细致扎好的头发有些乱。
小树林里应景飘起了风很舒服，摇晃的绿叶抖碎阳光，成了小鱼似的碎金游弋在这对陌生年轻男女脚旁。
嘴里的荔枝硬糖化得正好，王源舌尖舔了舔，拿起手旁的弓箭坐直身体。旁边一列满载的过山车高速压轨而过，带来一大波尖叫呼啸后剩下奇异的宁静，王源架好弓，再将纤细柔韧的弓弦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靠近脸旁。
他咬唇半眯上眼，锋利的弓头对准男生心脏。
精准一箭过后，又有一对男女将坠入爱河。
于是牙齿咬碎已经化到透明的糖片甜味溢开攻占味蕾，王源恨恨地，松开了紧绷拉弓的指头。
01
昨天一场哗啦大雨把今天的空气洗的很干净，跑个精光的云层让初秋阳光肆无忌惮地在鲜绿草地上满场蹦跶。精心布置的会场横幅招展，白色欧式桌椅有序排开，衣着优雅精心打理过发型的男男女女正拿着照片东张西望，嘴角挂着得体微笑眼光却精明打量不停。
草地外的碧色湖面有寥寥灰色天鹅弯着曲线优美的纤细脖子事不关己，王源胸前挂着浅蓝工作证，背手站在湿软的湖边几米草地上。纯白色的休闲西装外套在透澈阳光反射下给他的脸镀了层微闪的光，他皮肤愈发白皙轮廓清晰精致，浓密的黑色头发晕开白色亮光，淡色嘴角抿紧。
就这么不言不语站着，从刚才他站在这儿起，即使明知他是这次相亲大会的主办工作人员，也已经有不少男女端着香槟大胆找他来搭讪要电话了。
王源扶了扶用来遮黑眼圈却有点压鼻子的眼镜。
不远处树林搭的小型圆形舞台旁立了面宽阔液晶屏幕，上面粉色背景里的数字正随着会场里飘起的古典乐曲不时跳动增大，太阳实在晃眼他也微眯着眼睛不敢错过，心里的烦躁快要压不住了。
这场线下相亲大会的主办方是一家迅猛发展了两年就已经成功上市的相亲网站，活动私密安全，口碑极佳，成功率第一远甩其他同类型企业。而现在屏幕上的数字正代表着在主办方处登记好要进行双人约会的人数，王源看的有点咋舌。
毕竟作为月老，今天下达任务的手机上显示这场声势浩大的相亲大会里，需要他来一锤定音的真爱其实只有一对而已。
一阵加大音量的音乐声突然从舞台上传来，王源正和铺天盖地的困意拉扯，听到猛然一激灵。
“尊敬的各位先生女士请注意，”一个清晰甜美的女声通过话筒响遍会场，“刚刚在我们工作人员处登记成功的双人约会数已经突破20对，所以之前我们向各位提过的活动惊喜——”
王源吞了吞口水，看到他前面两个刚还在交头争执什么的女人闻言立即抬头看向舞台，还兴奋地攥紧了对方的手臂。
“现在还未登记的女士中将会有一位，与我们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王俊凯先生在我们精心布置的场地里，进行单独的双人约会。”
话音刚落全场即起阵阵压抑的兴奋低呼声，从王伯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果然没错。王源咬了下牙，如计划好的那样开始起身朝舞台走。再经过那两位已经满脸泛红嘴角翘着停不下来的女人旁，什么内部消息没错和黄金单身汉之类的兴奋言语不情愿也清晰钻进他耳朵。
王源不自然地摸了下挂在脖子上假冒的工作证，心脏怦怦直跳。
因为他帮别人要死要活加了三天班现在困得眼皮猛打架也要换到这次班的原因，冒着风险即使会因为渎职而被开除的原因，就是要确保当他手机收到系统发来的任务成功这条短信时，那仅有的一对里面没有这个人的名字而已。即使有，也要变成没有。
谁叫他专业制造一见钟情，知道像这种万中选一的几率若成功，很有可能就是“命运般爱情”的准确预告。
而万幸，执行这段爱情与否的权力现在在他手里。
02
遇到王俊凯时王源刚第二次被评上季度业务标兵。
比起奖金永远更让他兴奋的是三天金贵的假期，王源照例吃完晚饭就一身白t大裤衩趿拉双老伯拖鞋晃荡到小区王伯的便利店里，扫荡三天的口粮。
店内空调耿直地开得很低，挂在半空的小电视放着闹哄哄的低级综艺，王源跟王伯打过招呼过后蹲在最后面货架边弯着脖子找小浣熊干脆面的炸鸡口味时，听到厚重的塑胶门帘被人掀了起来。
“爷爷...”是一个年轻沉稳的男人声音。生活中这种低沉磁性的声音真是很少听到诶，本人也应该长很好看？王源这么想着，下一秒却看清手上藏在最后面的那包也不是他心心念念很久的炸鸡味，于是嘴角立刻耷拉这件事完全抛到脑后去——
“王伯小浣熊没炸鸡味的了嘛？”
放弃翻找站起身，王源提上篮子钻出货架不甘心地问收银台后面正站着的王伯，心里现在全是烦躁委屈，让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算突然打断了别人。
而作为被唐突打断的那个人，门口那个穿着灰色笔挺西装的颀长男人顺着他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就定定转了过来。
跟身高比起来简直是巴掌脸，浓密睫毛盖着的眸子是很英俊的形状。黑色刘海有些凌乱半遮住眉毛，鼻子和薄唇看起来是刻薄的样子，下巴却翘着有点肉，把冰冷的气势削弱了好多。
他眼睛微撇看他，手里拎了盒蓝白色光明牛奶纸盒，西装半敞领口松开，一脸不怎么好接近的气质。
再加上直直扫过来的是明显有些不爽的打量视线。
愣住半秒后莫名其妙喉咙突然一阵渴，王源脸开始泛热，那几秒有点忘了自己接下来打算要做什么。
“哎呀下午刚进的货还没来得及铺上去，”王伯拍拍脑袋，语气满是抱歉，“我去仓库给你拿？”
“不不不用了！”王源赶紧摆手，走过去把满当当的篮子放上收银台，“我已经拿了烧烤味儿的了王伯，你直接结账就好了。”
进入了他半个手臂的距离，王源闻到清淡香水味浮上来。
狭窄的店门口好像更挤了，旁边人往旁边退了点。
不知道视线该放哪儿，王源下意识舔了嘴唇，栽着头猛盯红色篮子。然后突然就发现自己篮子里装的吃的好像太小孩子口味了点。薯片烤面包软糖鸡爪辣条，更别说刚才的小浣熊干脆面...呃。因为旁边人他莫名开始迅速在意起来，脸有点热，王源埋着脖子扣钱包认真思考等会儿要不要买包烟。
“爷爷你啊，就当散心不行？”男人又开始在劝说什么，放软的低低声音这么近听，王源心跳漏拍眨了下眼睛。王伯却充耳不闻，一包一包扫着条码滴滴叫。
气氛很怪异。
然后等到终于把全部东西装袋完毕，王伯笑眯了眼，抬头把袋子递给他，熟稔问，“一共95，烤肠还是两根吗？”
王源朝王伯笨笨地啊了声，接着反应过来，脸轰地更热了。
结果还没等他急忙找补说出我要买包软娇子，两根烤得香喷喷的烤肠就伸到了他眼前。“要辣椒自己沾。”
热腾的油滋滋香气诱人胃口至极，王源慌乱吐出一句不要，眼角捕捉男人下巴又迅速垂下，赶紧伸手接过来。
留在外面的竹签只有短短一截，王源手掌碰到男人手背温凉，指头相触的时候指甲润润的还有冰冻牛奶剩下的舒服凉气。
完全不像话一样的，那瞬间心脏急剧跳动，王源听到自己咚咚的血管被击打鼓动的声音。
于是手一抖，没握稳竹签，一根就掉地上了。
王源大惊，丢脸极了弹起来似的就立刻蹲下去把那根已经沾了半边灰的烤肠捡起来，嘴里不住说，“啊对不起对不起...”
“给，拿好了这次。”
又一根热腾腾的油亮烤肠伸到了他面前。
“爷爷这根我给就好了。”
最后举着三根烤肠回到家，王源才想起要把那根弄脏的给丢了。
那天晚上王源瞪着昏暗的天花板把看到男人简短的每个细节全部翻来覆去想了许多遍。从他瞧不起人却又的确含着笑意的眼神到熨得妥帖的白衬衣，从烤肠腻人的香气到他伸过来的手腕上好闻的香水气息，最后没找到任何理由，唯独他在黑暗里愈加明显混乱的呼吸里败下阵来。
作为一个月老他毫无道理地陷入暗恋就算了，一见钟情的场景还超级不浪漫发生于烤肠的一场交接。
略长的头发被枕头扁扁压在颈子后，不知怎么发起热，柔软发尾濡湿得有点难受。王源翻了个身，想了又想，一会儿就不甘心地跳起来拿了手机翻开工作群组看历史消息。
屏幕光刺眼，王源眯着眼把黄段子表情包还有红包链接全部滑遍，结果除了要跟他约篮球的提起他名字几句，完全没有任何再和他有关的奇怪消息了。比如今天居然有人接到他的业务，比如有人嫉妒他长得太帅就朝他心脏，狠狠射了一箭。
03
“喂！那个服务生！”
台上已经开始布置抽取号码的简单仪式，王源脚步发急，因为突然的通知而喧闹起来的人群加上缠人的困意让他太阳穴突突一阵一阵的痛。
“叫你呢！”
手臂被人猛地抓住，香水味浓烈到刺鼻。王源低头看到修得尖利的鲜红指甲，再抬脸就是一张花着大浓妆也掩盖不了老气的脸正怒气冲冲瞪着他。
“有什么事吗小姐？”意识到是个难缠的主，王源尽量声音放柔。
“你是聋子吗怎么叫都不听！还有你们怎么搞的！给我安排错桌子了！谁要跟这个臭男人坐一块儿啊！”
高声调的声音震得他头痛更甚了，王源还没顺着她手指看过去，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发胶抹太多的中年男人就气急败坏跳了出来。
“不跟你约会就先闹事你说谁呢！”男人激动的手指快戳到王源脸上了，“还有你们！我花那么多会费！就是来看这个整容失败的老女人吗！”
“对不起对不起，这样，您先冷静下，我们马上就——”
“赔钱！不然就喊你们那个什么执行官出来！给我道歉！”
女人说着眼睛乱瞟，真正的意图顿时显露无疑。本来就不是真的工作人员，王源平生也没有受过这种不明不白的气，这下女人的心思一暴露出来，他登时就有点控制不住脾气了。
正要开口，那边台上却又开了话筒。
“在座各位，我们仪式已经就位，抽取活动马上开始。现在有请王俊凯先生。”
周围人群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掌声欢呼声。
然后话筒交接的细微杂音传来。
“大家好，我是王俊凯。”
话筒音质很好，他低沉优雅的声音一如那日。王源一时失语，转脸怔怔看了握着细长话筒站在台中央的人，一身黑色西装，脸是模糊的英俊影子。
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猛力再次攥住他手臂，几下把他硬拖到了舞台前。
事情太过突然，王源脸涨红甩掉女人的手，却很快又被缠住，更没注意手机掉了出来。
在王俊凯侧过身看着大屏幕上快速变换的数字喊了声停时，王源听到后面的人群里有一个高昂激动的尖叫，紧接着他身旁那个女人声音更大地说着你们服务生态度太差开始抗议。很多人看过来，甩开还是直接被误会左右都不是，场面太过难堪王源哪经历过这种，一时间血液好像全部涌上了脸颊。正要反驳就看到王俊凯朝这边走了过来，身边围了几个人。
他顿时语塞，脑袋疼得他眼泪都快被逼出来，只好猛低头。
“王总，这个人好像不是我们这次活动的员——”
一片杀死人的寂静里，王源听到有人低声提醒他。那一瞬间，王源大脑空白半刻，接着疯狂挤满有一个幸运的女人被抽中了而他就要落得个骗子的下场被赶出会场无法阻止任何。
“抱歉，他是我们的工作人员，不是服务生。”
然而他却的确听到他好听而冷淡的声音打断那人后，这么说。
04
王源记得从前月老爷爷一边抱怨衣服都只是块烂布挂身上的洋鬼子做的东西果然不行，把弓箭塞给自己的时候，他正鼓着腮帮子嚼苹果，打算问月老爷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什么是喜欢啊？”
当时老月老爷爷刚要扶着老花镜检查新进的丝线，闻言斜眼瞅了他两眼，脸上褶子挤在一块儿，随手就敲了敲王源脑袋。
“中箭了什么反应啊，喜欢就是那样。”
王源似懂非懂。苹果香气扑鼻，他舔净唇上的甜涩汁水，拍拍大腿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那爷爷爷爷，我可以喜欢吗？”
“傻娃子，你能拿那东西，”爷爷一指在他怀里抱得紧紧的弓箭，“戳你自己？”
“哦。”
小月老王源嘴巴张成o形，扣扣背心儿下的肚皮，又吧唧啃口苹果觉得那么尖的东西...
喜欢肯定很痛。
所以等后来真正上岗后，他实在不懂为何不管之前人们多痛苦多平庸，中箭之后都那么好看的不同。
直到他也措手不及陷入一场暗恋。更可怕的是，再怎么翻遍爷爷后院的红线树眼睛差点要瞎掉也找不到代表自己因缘的那根之外，他本身并未中箭，自然再绞尽脑汁也无法通过朝对方射一箭来让他爱上自己，因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箭也是双向起作用的。
所以最后只得出了一个单薄的结论。没有箭没有线，他也无可奈何地喜欢上了那个王俊凯，而没有箭没有线，他更无法让那个王俊凯喜欢上自己。
那天过后的第二天大清早，王源数着便利店开门的时间，从柜子里手忙脚乱翻出篮球背心套上，挂了张毛巾在楼下猛跳几下出点汗了，就晃胳膊晃腿儿地朝王伯店里去哼哧哼哧装作刚运动完毕。
帮王伯布置好店外的大阳伞和塑料桌椅后，王源也摸清楚了他一见钟情的对象叫王俊凯，是一家相亲网站的年轻ceo，昨天是来找王伯参加相亲顺便为自己被逼婚开脱。
吸着同款冰冻光明鲜牛奶朝家走时，王源苦恼了好久知道这些后他要干嘛。毕竟他只是一个跑外勤的小月老而已，做的事只需要确认好每天手机上下达的任务，跟着主角瞅准与另一人相遇的时机，再准确给两人来上一箭就大功告成，具体怎么恋爱他算天天目睹也完全不知情。
硬说他擅长的话...跟踪？
隐形是他们执行任务最基础的能力，但上面怕他们滥用对普通人造成坏处，所以一般是工作时才允许使用。王源那时刚好三天休假，无法隐身，只好全力伪装成最不起眼的路人，跟在王俊凯上下班的路上，看他午后两点才从办公楼里出来去最近的那家餐厅点A套餐喝一杯半冰的橙汁，或者等他晚上七点下班回公寓后，九点准时换上运动服出门夜跑。
于是王源对王俊凯的了解变成了姓名王俊凯加上——
上车一定先看后视镜再系安全带，进入办公大楼前会随手紧一下工整的领带，吃饭总先喝番茄牛腩汤，米饭吃的很干净。还有他很少笑，上下班一个人午饭一个人夜跑一个人，公司路上餐厅总有对他投以爱慕眼光的女人，他却永远礼貌又疏离。
怪不得王伯那么着急..王源压低了帽子低头躲进餐厅装饰的小盆绿植后面，点杯珍珠奶茶吸。不过他看起来完全不像那天会对自己说拿好的人啊，会不会因为我长得超帅他还是对我有点感觉的...？一颗珍珠有点大了堵在管子里，王源喜滋滋用了点力一吸，珍珠窜进嘴里直接滑进喉咙，猛地被呛住王源捂住嘴就咳起来。
脸涨红喉管难受得厉害，王源也没忘泪汪汪地悄悄看不远处的王俊凯一眼，还好，没被发现。
....
是吗？
王源再转过去使劲拍胸口顺气时，王俊凯放下勺子，抬头看着这盆今天有点吵的绿植，拿起纸巾擦拭，底下唇角荡开。
05
“你喜欢我。”
王俊凯解开了外套扣子，靠在白色围栏上，长腿散散交叉着，语气肯定得像在说我叫王俊凯性别男一样。
两小时前搞清楚事情来由后王俊凯直接就让保安请走了那个闹事的女人，他回到舞台上简单几句解释完毕让有些混乱的会场冷静了下来，然后牵着被选中的那个女人手要去进行单独约会前，他迅速走过来盯着王源说了句到后面等我。
王源艰难地嗯了声，看周围人或艳羡或嫉妒的眼神护送那个娇小可爱，笑容还明亮可人的幸运女人和他离开。
整整两个小时，王源待在远离会场的树林边缘。是新建还未完成的草地花园，有零散的漂亮白色靠椅，不高的木质围栏圈了一地从树林里跳出的金色光线，不时撩动发丝的是飘出来满满的有树木枝叶味道的风。
而他踢着柔软的褐色泥土，心灰意冷。
现在心事太过准确地被一击即中，他的心脏像是狠狠中了一箭。以为会被拆穿甚至扭送派出所，王源胡乱想着他为什么知道又是怎么知道的，只顾不安慌张地看王俊凯。
“我在爷爷店里见过你，后来上下班的时候也发现过你，”王俊凯继续说，眼睛被亮光照成透澈柔柔的浅褐色，“而且，有次在餐厅，你咳的声音太大了。”
王源抿紧嘴角，身子晃了晃。
“你知道吗，你伪装的技术很烂。今天也是，”明明是肆意指责的话语，王源却总觉得他好像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哪家公司会在办这种活动的时候，让你这种会模糊焦点的人出现场啊。”
呃？
“又是跟踪狂又是诈欺犯，你到底有多喜欢我。”
“不是——”
虽然是事实吧但他这么说出来也太那啥了点王源耳根子红透就要皱着眉抬起头来反驳。
“还有，这个，他们刚才在草地上捡到的，”王俊凯突然举着他应该好好放兜里的手机直盯住他，眼神里满是好奇和兴奋，“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像丘比特？”
王源耳朵嗡一声一摸衣兜，瞬间喜欢不喜欢什么的全抛在脑后方寸大乱伸手就要抢过来。
“我看了里面的内容，有些还很眼熟，就叫人查了查，居然全是近期登记结婚的，你的时间还远在他们结婚前几个月，”王俊凯仗着比他高半个头，右手举直，边摁着王源要往上跳的脑袋仔细打量他，接着就悠悠说了句让王源吐血的话。
“你翅膀呢。”
“...翅膀个屁啊！”
生怕他再问怎么没光着屁股王源没忍住爆了粗口。说完又喘着气瞪了王俊凯一眼，不跳了。
“你信这个？”声音还悄悄抖着。
“搞这行刚开始的时候都要每天供月老像的你知不知道，”王俊凯顿了顿，撇下的眼神突然打量得有点认真，“还有要说天使的话你——”
“那站你面前就是一个谢谢你的水果了。”
一口气说完王源直接看着王俊凯，心跳很快。而王俊凯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点松动，眼神来回，很快又恢复如常。
“不是应该好好织线牵线，怎么到处跑。”
“拜你们所赐现在业务量太大已经需要跑外勤了。”
王俊凯的手已经松下来，身体却没有退后。王源说完负气了会儿才发现两人现在贴太近了，刚要装作咕哝着后退，后背就被轻轻抚了两把。
“你干嘛——”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明白过来，王源立刻眉头皱起使劲瞪他，“都说了没有翅膀没有！虽然拿着丘比特的箭跑外勤我也是货真价实的月老！月老！引进技术你不懂吗！”
王俊凯手松开耸耸肩，眼角放松，然后破天荒的嘴角小小弯着，露出了两颗小巧彻底拉低他酷值的虎牙。
被惊到，王源看得脸又红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月老正好，给我打工。”
直接下命令似的语气简直理所当然得让人牙痒痒，王源刚要反嘴说我是公务员才不进私企，头顶被温柔呼噜了下。
“恰好有件事需要你做，做好了有奖励哦。”
06
王俊凯不喜欢烤肠，跟不喜欢肥肉一样，觉得油腻。
但他为了早点跟爷爷交涉完直接帮那个为了包小浣熊打断他话的年轻人拿过两根烤肠时，意外发现他低着头白嫩肉肉的脸颊还有背心裤衩的气质莫名跟烤肠很配，并且搭在一块，连烤肠都清爽了很多。
连掉了根在地上他赶紧捡起来说着莫名其妙的对不起的样子，也要命的可爱。
他提上袋子抓着三根烤肠离开前王俊凯没提醒那根脏的可以丢掉了，特意看了眼他通红的脸，捕捉到心型的淡色嘴唇微翘着想要是沾了圈油亮晶晶的肯定很好吻，转脸看到爷爷又垮下来的脸色咳了咳。
第二天下班到停车场开车时瞟到在多辆车子间窜来窜去的灰色身影他刚警觉了几秒，就看清那人露出的白皙纤长的脖子很熟悉。再后来，上下班吃午饭甚至出门夜跑只要稍微在意点，都能看到那人不高明略显笨拙的身影，王俊凯觉得枯燥的生活中突然就多了很大乐趣，连有时候忙起来直接让秘书带饭在办公室吃的习惯都改了，每天都规律地去那家只有A餐好吃些的餐厅，看那人躲躲藏藏的视线当餐间甜点。
然后三天过后，那人突然就消失了。
王俊凯几乎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失落和不甘心。向爷爷旁敲侧击打听过知道他行踪确实不定，职业也神秘。想着无论如何都要重新捉住那人质问是不是在玩他，王俊凯苦恼多日，正正好碰上公司策划已久的相亲大会，装作是受爷爷逼迫答应了约会还趁机和爷爷做了交易，再不经意透露点消息，莫名地，王俊凯就觉得他会因为这个出现。
反正不管怎样，一见钟情丘比特之箭什么的，他也绝对不能让他朝自己射了一箭后放着就跑了。
王俊凯这么想着，好奇地打开了据说刚在草地上捡到很有可能是那人的手机，实在太神秘了，他必须要有那人再跑也要能再把他抓回来的底气。
07
回到会场时，活动还在继续，王俊凯接了个电话就让王源和他一起在外场等。
跟踪那么久这会儿站在一起还是让王源觉得紧张不自在。天鹅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走了留下空荡的湖面，王源盯着柔软的湖水舔舐边缘绿得发亮的水草，心里实在忍不住想问奖励是什么嘴上却着急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约会...怎么样？”
王俊凯停顿片刻。
“今天要让你帮忙做的事就是等会儿我爷爷来了，你让他和跟他来的那个阿姨成一对。”
干嘛要避开？
“王伯？”
“嗯。”
“你是要我硬凑吗？这样私心的事不行..”
好吧其实王源说的有点心虚。但他说的奖励再诱人，王伯对他那么好他还是有基本的职业道德的。王源摇着手拒绝，心里还因为他避开第一个问题有点麻。
“徐阿姨和我爷爷对对方很好，他们互相喜欢，需要有人陪，不是硬凑。”
王俊凯突然开口，语气坚定。王源转过身子看他，他睫毛垂着，表情却平静如现在深沉的湖底。
“爷爷是一手带大我的。”
“我四岁的时候父母就意外去世了，小时候总被人小心翼翼地对待，每个人都是可怜的目光。也因为这个叛逆过一段，每次晚自习不回家我爷爷都会走遍小城的大街小巷喊我名字捉我回家，”他嘴角微撇，眼皮垂下像在掩饰情绪，“后来高考前奶奶也去世了，爷爷怕影响我硬是瞒到我考完英语，当时补办完葬礼就送我上了火车去另一个城市读书。现在又整天忙工作，给他开了小店也根本没时间陪他。”
“没有其他什么，我就是觉得我爷爷这辈子真的太...难过了点。”
王源张了张嘴却沉默，心里为王俊凯突然给他讲这些事有点开心，又紧得厉害。
“徐阿姨是我帮爷爷开便利店时认识的，现在已经快四年了，我知道徐阿姨对我爷爷很好，爷爷看样子也挺中意她的，不过他就是面子薄不愿意说什么再加上急我的事，说什么不会在我结婚前找老伴儿，”王俊凯眼睛扫他一眼，“今天的单独约会就是和他做了个交易。”
“交易？”王源一惊。
“嗯，我约会，他把徐阿姨带来散心。”
王源心稍微放下了些。
“不过那个抽中的女的，意外的她还挺可爱。”
王俊凯转过脸去，堪堪弯着嘴巴补了句。
嗯？！
瞪着说完就走开去接王伯和阿姨的人，王源又气又急。
08
王俊凯是用他新秘书来介绍王源的，王源因为王俊凯那句话一直闷闷不乐，都没怎么认真回答王伯对他突然到王俊凯公司上班的惊讶，勉强笑了两下就不说话了。
“我去跟他们说几句话，你看准时机啊。”
趁王伯和那个笑得很温柔的阿姨转身看盛大的会场时，王俊凯倾身迅速靠近他耳旁低声叮嘱。
王源嗯了声，心里想我帮人帮天帮地怎么就是不能让你喜欢上我，干脆要不要等会儿威胁他奖励跟自己单独约会？
从身上摸出小巧弓箭时，王源看到王俊凯扫过来满是惊异的眼光忍不住有点沾沾自喜，但是下一秒瞟到他嘴边莫名的笑就想起之前摸他背的事，于是趁王伯给阿姨起身倒香槟的时候，他深吸了口气，才控制住力道快速朝两人射了一箭。
箭离开弓弦即化为无形，王源看到两人目光微闪，看向对方的眼神变得热切真挚，松了口气。
再后来没等活动结束王伯就牵着徐阿姨单独去场外的小树林散步去了，两人脸上岁月痕迹不少步伐缓慢，却一直紧紧相互扶持着。说着幸好还不晚而舒心微笑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美。
王源不等王俊凯满意夸他自己就感动得不行，想到之前王俊凯说的那些话，偷偷转身擦红掉的眼角，鼻子泛酸觉得自己有点傻逼。
“你真的是丘比...月老！”
王俊凯似乎是完成了一件大事那样笑意满满，又要拍他脑袋却突然发现王源垂着脖子睫毛湿湿的。
“干嘛哭？”
“我哪有哭。”
像个别扭的小孩子干脆用力揉红眼睛，王源吸了口气转身看王俊凯，“沙子进眼睛了。”
那个时候快黄昏，醉色晚阳像是透过琥珀一样给他们裹上了一层温柔又绵长的光。
远离零散细语的人群，飞回湖面的灰天鹅展翅的声音宽厚而优雅，刚好捎带来了一阵穿越树林，吻过清爽枝叶的风。
他细碎额发被吹动，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点墨似的眉。还有粉红的眼角旁睫毛被任性揉乱，星星点点的眸子真是好看得不像话。不知怎的，有人的心霎时软成了一摊晃悠浸在湖水里的沙。
“现在说你要什么奖励吧。”
王源看了眼王俊凯，确认到他认真的眼神脑子里瞬间乱起来。没法想让他答应自己做的事太多了之前那个可爱女生的问题也还没回答——
王俊凯却很有趣似的看他蹙起眉头复杂纠结的表情，心随意动，很自然的拉住了王源的手。然后修长有力的指头顺开他有薄茧的指节，毫无缝隙地交扣掌心相贴。
所以一定是他干燥温暖的手指温度把自己脑子烫短路了。
“喜欢上我吧。”
王源听到自己小声语速过快的颤抖话语。直看向他的透亮眼睛里那会儿有千军万马一样的勇气，却又好像覆手间就能溃不成军。
出乎意料的，王俊凯听到这个竟露出颇惊讶的表情。
“哎你没有给我来过一箭？”
“这种都是双向的啊...我不能自己戳自己，自然也就不能向你射箭让你喜欢我了。”
王源说起这个，还是惋惜愤恨得不行，都来不及想王俊凯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吗...”
两人的手放松地一晃一晃的，半个头身高差的原因，王源的手更像是被王俊凯牵在身侧没放松。而王源光看着自己那只手，耳朵发烫，突然不知道在验证什么小心松了些力气，然后王俊凯眼睛看着前面好像在认真思考他的话手也下意识迅速攥紧，王源承认，他心跳快蹦出胸膛了。
“我知道了。”
王俊凯突然拉着他手站定。
知道什么了？
“过来。”
然后还没等王源反应过来，只记得王俊凯眼睛微眯虎牙再次尖利得让人心痒痒的时候，下一秒他就被一手牵过去，另一只手覆上他肩膀，大范围跌进初见时他的清冽香气里。
王源眼睛还露在王俊凯肩膀上，鼻子嘴巴全部紧贴着他的柔软西装，被自己呼出的热气烫得压抑住呼吸。
爆红着脸抗议的声音还闷在衣服里一点威胁力都没有，王俊凯又上手摸在他脑袋顶往下摁了摁。
“干...唔...嘛！”
“好了我中箭了。”
等他沉沉还带有笑意的声音从胸膛上轻轻颤动着钻进王源发烫的耳朵，王源才发现他现在嘴唇好像正贴着他胸口。
柔软的唇好像在细致地吻柔软的衬衣料子，他不偏不倚。
“我爱上你了。”
摸了他脑袋的手滑到他脖颈，指腹缓慢摩挲，王俊凯继续说，温柔又幼稚的话语融进斑驳黄昏里和湖对岸的淡色树林。
王源还死死扒着他袖子的手紧了又松，脸颊边快速有力的心跳像在诱惑他跳入某个陷阱，头顶快冒烟了。
所以没有箭没有线，他可能现在也...确实又彻底地，陷入了一段爱情吧。
这时裤兜里属于小月老的手机跳入一条系统新信息。
“祝贺今日任务完成。”
FIN
开学快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