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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重庆，八月，tfboys亚洲巡回演唱会最后一站。

这是一个小型宇宙。

万数橙色荧光像浩瀚波浪一样律动，从王俊凯眼里望去，自己此刻身处的中央舞台仿佛被澄净无垠的夜空温柔怀抱着，有千万星光护送。

他想大喊大叫用全身吼出他现在的激动和感慨，嗓子却被什么东西堵住，完全无法开口。

身体在兴奋地微微颤抖，肌肉也紧绷到开始疼痛的地步。

所有情绪在剧烈翻滚左冲右撞急于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但他却生生抑制住，下意识眼神第一时间在偌大舞台上寻找一个身影。

对方正站在舞台右侧手臂高高举起打着拍子跟台下歌迷互动，认真瘦削的样子没变，但肩膀变宽人长高了很多。

然后下一秒王俊凯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大步向他走去。

距离迅速拉近时对方感应到似的突然眼神转过来，看到自己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更高地扬起。

灯光太亮了，映在他眼睛里好像有淡色银河，缓缓流淌的细碎星子在这个格外喧闹的背景里看上去无比安静。

他的眼神骄傲又温柔，望着自己无言，却分明说着我知道啊我知道。

嗯，我知道你知道。

王俊凯想着这个的时候终于彻底失去耐心，急不可耐地直接伸手一把把他拉了过来，两人最后几步距离瞬间成为负数。

他听到胸膛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在快震破耳膜的巨大尖叫声里特别清晰。

动作发生的太突然，对方反应不及双手只好有点别扭地压在两人中间，王俊凯也不管不顾地，埋着脑袋双臂不断用力霸道环住已经整个埋在他怀里的人。

几秒后。

怀里的人把手挣脱出来再自然而然攀上自己的肩膀轻轻回应，稍微踮脚，加深了这个拥抱。

身后的尖叫声开始失控。

1  

淡蓝色晨曦里只剩海浪忽上忽下泛起点点银光，水花撞击悬崖发出的轻浅声响带着湿润潮气透过空气一阵一阵，给这个私奔之城的凌晨四点添上浪漫柔软的气息。

“跟我走吧...”

峭壁海风吹乱了男人的浓密黑发露出一双挺眉，如玉的面庞在暧昧狂乱的呼吸里更显醉人的英俊。王俊凯喃喃低语着抬手覆上面前淡丽女人的纤细脖子，狭长好看的睫毛轻垂，诱惑慵懒好似在对女人催眠。

女人眼神闪烁呼吸变得急促，双颊染上红晕。

王俊凯见状勾起嘴角，顺势缓缓倾身就要吻上去。

“停停停！”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中年男子坐在监视器后眉头紧锁高声兀地打破正浓的旖旎气氛，片场黑压压的工作人员顿时集体发出充满抱怨意味的唉声叹气。

这已经是赶拍夜戏的第三天，剧组从落地隆达开始就连轴转换了好几个场景，所有人三天的睡眠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小时。根本没空倒时差再加上高强度的工作日程，此刻每个人脸上都是快去见阎王的表情。

而这场最为重要的高潮戏已经拍了五条还没过，眼看又要战到天亮才能顺利收工。

王俊凯闻言立即松开手不着痕迹地与女人拉开适当距离，然后低头接过工作人员递上来的剧本边看边皱着眉忍受粉饼在脸上不停扑扑的不适感。

“karry你眼神得再投入一点....再坚持一下，集中点把这场拍好ok？”

导演唾沫横飞说着戏，王俊凯起初还强打精神认真点头听，可听到这句集中点儿，终于忍不住走神想起刚才。

事实上他看着女主姣好红润的双唇准备吻下去时，鼻尖嗅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薄荷味。

不知道是女人身上的香水还是唇彩香味，或者又根本是他的幻觉，反正王俊凯因为这一秒突如其来的甜丝丝儿凉意被撩拨走神了。

原来有点咸的海风搭配凉悠悠的薄荷是这种味道...恰到好处的甜度还含着辛辣爽快的小刺激，可口而不平淡，永远摸不清下一秒还会是什么。

不就是王源嘛。

王俊凯胡思乱想到这儿，就被眼尖的导演喊停。

下一次正式开拍前有个短暂的休息，睡眠太不足以至于整个人头重脚轻，即便如此，王俊凯也记得要确认一件事。

示意助理把他的手机拿过来，王俊凯接过去时眼神询问了下助理却摇头，但他还是解锁，亲自确认了没有来自王源的任何新消息。

屏幕上倒是那条三天前下飞机时收到的“我恨你”依旧刺眼。

从初次见面到后来终于表明心意正式在一起六年至今，王源对他说过那么多的话里，数这句最狠了。

感情变淡了吗？

他总是在忙到连喝水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时偶尔突然跳出来这个问题，然后就立刻用我这么忙想这些干嘛的懦弱想法潦草遮盖过去。

但怎么办呢，他知道那儿就是有个致命的悬崖，却无法无力去做点什么。毕竟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他要担很大责任。

组合解散时他算为自己赌了一把，实在不甘心放弃从小咬牙坚持的梦想，还很自私地利用了王源对他一贯的容忍支持，他选择了继续做艺人。越来越忙后，答应王源的事情也开始慢慢的一件事一件事不断放弃，他肯定自己对王源的感情从未变过一刻，但分身乏力时看到王源失望的眼神他也渐渐学会用我是在为我俩的未来奋斗挺过这一段就好他会理解的来粉饰太平。

有时候想起来，他和王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起，却又好像已经变了很久很久。

这样不咸不淡了段时间，前阵子王源突然像是吵上瘾似得开始跟他闹不停。再早前更因为新戏前期宣传，片方捕风捉影把他和女主正常的互动炒作成暧昧关系登上八卦报刊头版闹出轩然大波，因为这个王源跟他脸红脖子粗吼完吵完又开始冷战。王俊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利用也恼，他使劲解释也好千玺刘志宏帮着劝也好他简直想把心挖出来给他看，可王源就是不信，一反常态无理取闹到他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爱到骨子里去的那个王源。

于是他也使气不说话了。两个人即使住在一起也形同陌路，刘志宏急的团团转还差点因为气千玺仍旧一副放宽心的老神在在模样也跟他吵起来。

王俊凯其实难受得紧，又不懂王源这么闹的原因，处女座的硬骨头戳得他自己再肉痛，冷战一旦开始，输赢一口气就变成最幼稚也最重要的东西。

而他明知道王源看着整天嘻嘻哈哈对谁都毫无攻击性，但内里爱恨太过分明性子其实敏感又强烈。心里对什么人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一杆秤，可嘴上又不说，最后爆发必然来势汹汹翻天覆地。

直到后来某天王源毫无预兆的发来一条我想你，他以为他终于恢复正常欢天喜地地就抛掉片场赶了回去。却怎么都没想到王源像是故意整他一样还是翻脸跟他吵，他当下气急不管不顾地就把王源摁在沙发上做了。

王源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看起来很哀伤的模样，他以为他生气了，吻住他的额角说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

现在他以为王源主动发来信息即便是我恨你三个字，也算是先开口给两人一个破冰的机会，但他回过去那么多条消息也不见他再回复多一条，王俊凯实在是搞不懂王源到底在想什么了。

王源对其他人心直口快，可唯独喜欢闷声等着让自己来猜透。就因为这个他们吵过大大小小不少架了，反反复复好像永无止境王俊凯这次是真的觉得心累，要依他暴脾气，早他妈爱谁谁去了。

要不是王源你！要不是你！

王俊凯捏紧手机咬牙切齿火蹭蹭冒，可满脑子的恼怒就像一拳拳打在棉花上似得轻飘飘着不到力。

对一个人毫无办法像是丢弃了自己，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折磨着骄傲的王俊凯，简直让他发疯。

“开拍了开拍了！”

工作人员拍着手掌大声招呼，所有人又开始行动起来各就各位。

王俊凯回过神起身，正把手机重新递给助理。

“大哥你啥时候回来！王源出事了大事不好了！”

来自刘志宏的微信。

王俊凯一惊，出事了三个字重重砸进眼里，瞬间心跳都慌张漏了一拍。

“怎么了？”

“这样说不清你赶紧回来就是！”

那边打板的已经在催，王俊凯死盯着这句脑袋空白了几秒才勉强稳住心神。

几天前刚下一个通告临时被剧组通知要飞西班牙补外景时他只来得及告诉任姐演唱会的训练他大概得缺个三四天，然后都来不及回家收拾东西就直接从电视台赶到机场。上了飞机才想起没有告诉今天很早出门准备电台直播节目的王源一声，可是刚拿出手机就被空姐提醒必须得关机了，他只好无奈作罢。

等七个小时后落地他立马再开机，王源那条我恨你的短信就已经躺在收件箱里。

王俊凯觉得自己是没做对，所以即使认为王源的反应过于激烈他也耐着性子打跨洋电话准备道歉了，可王源始终不接，发短信更是毫无反应。

本来行程就紧他耐性一用完就干脆不管随他去，难道王源还因为这个做什么傻事了？！

几分钟前满肚子的火气一下全变成焦虑和担心，虽然恨不能瞬移回去但撂挑子显然不现实，要想最快走人只能这一条过。他咬咬牙，叫助理马上订最近的回北京的航班，然后扯了扯衣领深呼吸一口气。

2  

半小时后王俊凯妆都没卸着急忙慌坐上了车才想起要拿出手帕擦嘴唇，然后他发现女人的唇彩原来并不是薄荷味。

王源。王源。王源。王源。

王俊凯在心里一遍一遍低喊着这个埋在他肉里刻在他骨上的名字，眼内光彩黯然，轻叹一声对女人吻了下去。

所有人都被王俊凯的演技而动容，导演更是激动不已地直接喊卡一条给过。

可谁知道这全是他心底泛苦的情绪。

彼时早晨的太阳已经从海平面伸出半个优雅身子，大片金色镀上崖边高高低低的白色房屋，映进这座还未苏醒的西班牙古城，神秘又光亮的样子美到不可方言。

虽然完全无法吸引住归心似箭的王俊凯。

他拿出手机尝试拨打王源号码，可一阵阵忙音更让他心烦意乱。追问二文和千玺也都闭口不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就只是让他赶紧回来。但他们都肯定说现在王源还好，王俊凯才稍微放了点心。

最快速度赶到机场，他没有等行李托运就孤身一人上了飞机。本来打算稍微睡一下养点儿精神，可坐在柔软座椅上即使他身体各部位都叫嚣着累极必须休息，他也精神异常清醒，翻来覆去就是无法阖眼。

他多爱王源，爱到甚至会觉得哑口无言的地步。

但从十五岁那年他面对越来越多的镁光灯和长枪短炮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公众人物，有无数眼睛盯着他无数嘴巴讨论他时，他懂得了有些话不该说有些事不该做。跟王源的感情更是，从两个人选择坦然接受的那一刻起，对于他们不寻常的身份来说，这段关系就成了甜蜜炸弹，不定时且毁坏力巨大。

他不是没想过公开，甚至这种想法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加迫切。但他顾虑太多了，组合的发展、粉丝的反应、千玺的立场、王源会不会因此受伤...

他是个做事极为谨慎且讨厌失败的人，在没有完全成功的把握前是绝不会贸然行动的。而为了这个把握，他可以计划全部然后一步一步努力达成。

比如现在不断接戏写歌快成空中飞人就是为了尽可能地累积人气和提升地位，筹码得多到再没有人能威胁他撼动他的程度。

能好好保护王源，两个人可以全身而退的程度。

但他这么用心良苦，王源无法理解他就算了，竟然还处处和他作对故意找架吵似得时不时闹上几回，弄得他焦头烂额身心俱疲...

王俊凯翻了个身，他忍不住想王源，想他们十年的感情。

从初见陌生，一起训练熟悉再到默契合唱，后来认识千玺，组合正式出道，经历荣光满满的415，第一次出现在电视里，自己顺利通过紧张的中考，度过一个极其繁忙但又充实收获颇多的暑假，时间过得太快，他们也红得太快，王俊凯现在回想觉得那段时间的自己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是被硬生生逼得长大成熟了好多。

而这种生理和心理迅速生长的结果除了开始渐渐适应学生艺人的双重生活，他对王源的感情，就像终于被夏日的烈阳炙烤净了所有雾气，模样开始直白又明晰。

随时随地习惯性地用目光找他，然后看见他就忍不住露出虎牙笑。关心他宠他照顾他快超出兄弟的范畴，摸头抓手甚至特别喜欢凑近他耳朵说话，王俊凯看到王源对这一切害羞得耳朵红红的样子简直满足到心坎里。

他越来越控制不住的眼神和触碰，那个夏天王源松松架着白色棉T恤露出来的脆弱锁骨和干净脖颈，他线条流畅的下巴，蓬蓬的发顶，红润的唇瓣，黑白分明灵动婉转的眼眸，笑起来眯起的眼睛，清新恬淡的沐浴乳气味。

王俊凯追随着，干渴着，总是控制不住立刻把他占为己有不让任何人多得分毫的疯狂念头。

但就跟36℃的重庆空气里没有流动的风一样，这段感情表面滚烫沸腾的同时暗地里也躁郁不安着。

少年初担当后对看似不该发生的感情的克制回避，节目里他对王源略显过分的玩笑和抗拒，王源困惑而手足无措的样子，尝试亲近却被生硬回绝受伤的眼神，最后如他所愿他小心翼翼和自己保持距离。

再后来王源在他15岁生日时大夏天的送来一个长得很像自己的汤圆暖手宝，肚子里面塞了张上面写着别讨厌我就好了一行小字的纸条，居然撞得王俊凯整颗心都颤了。

就因为这句话，压抑太久的王俊凯突然就什么都不想再管。他本就是桀骜不羁勇往直前的性格，那些无谓的东西跟他想放在心尖上来疼的王源相比，真的又算得了什么。

很多他和他的瞬间蒙太奇似的在王俊凯脑海闪现。

然后指针再往后拨两年。

“王俊凯，我好像喜欢你。”

高考前最后一个跨年夜，王源把王俊凯约出来偷偷在南岸看完气球和烟花后，安静了几秒侧过脸蹙着眉一脸纠结地告白。

“你...你也喜欢我对吧。”

没等王俊凯反应过来，他又急忙开口，挺起下巴强装自信眼神却闪闪的样子，看的王俊凯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我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喜欢你啦，傻瓜。

被12月的江风吹的瑟瑟发抖也根本无法控制已经在脑子里噼里啪啦炸开的火花，王俊凯看着王源瞧自己半天没答应就开始懊恼大冬天跑江边看烟花被冻成狗简直蠢的手足无措样子，没说什么就一把把他扯过来亲了下去。

他至今还记得这个吻是薄荷味的。

王源之前拿糖给王俊凯不吃就自己剥掉包装纸扔进了嘴巴，含在嘴里刚半化。

两个人生涩地嘴贴嘴摩挲僵硬了好久后王俊凯试着舔了舔王源湿软的下唇，然后微哄他轻轻张开嘴把舌头探了进去。舌尖卷到薄薄一片硬糖的时候，王源正好被尖尖的虎牙不小心戳到，睫毛轻颤略微吃痛。

王俊凯恋恋不舍地分开，两个人轻喘着气相视无言，眼神热烈。

“....各位旅客我们的飞机现在开始下降....”

王俊凯恍然从睡梦里惊醒。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一觉醒来居然已经快到达北京。昏昏沉沉里王俊凯揉揉眼，拉开舷窗看到底下巨大城市在灰蒙的雾霾里若隐若现。

凉悠悠又甜滋滋的味道好像还缠绕在舌尖。

3  

下飞机后王俊凯一路没停直接赶回了他和王源同居的公寓，手忙脚乱摸出钥匙开门后看到玄关地毯上王源的毛茸拖鞋正右脚压着左脚皱巴巴散在角落里。

卧槽没在家那刘志宏干嘛让我直接回来？

“这么快？”

刚进客厅就看到刘志宏一脸震惊地从二楼走下来。王俊凯有点冒火，一点不废话。

“人呢？”

“卧室....”

王俊凯冲进卧室的时候王源正窝在被窝里睡得特别不安稳。

身子缩来缩去跟个虾米似的，够宽大的空调被也被他抬脚踢掉大半只抓着剩下三分之一遮住脑袋。米色T桖被无意识撩上去露出白皙的细瘦腰部，脚丫子光秃秃的脚趾微微蜷着，在冷气里王俊凯终于松一口气的同时觉得看着刺眼死了。

走到床边弯腰给他扯好被子严严实实盖上，却闻到一股微醺酒气。王俊凯愣了愣，才伸手扒开王源脸上的被子。

可能是被突然的凉意刺激，王源眉毛皱起，脑袋又往深陷的枕头里缩了缩。

脸颊耳朵脖子全都红艳艳的，嘴巴还糯糯念着口好渴，一副宿醉难受得不行的样子。

这是喝了多少？铁青脸给王源喂完温水盖好被子王俊凯把刘志宏拉到一边低声责问。

可刘志宏才满脸委屈。说他跟千玺守了王源两天了，吵着闹着要喝酒不说甚至还不顾气管炎的旧疾打算学抽烟，拦了他不少不然照王源不要命的样子早进医院了。

学抽烟？王俊凯过滤了整句话只挑出这个字眼急得一时话都说不出来。

王源有次病发都快喘不上气脸色白得跟纸一样被送进急救室，他手脚冰凉地站在外面大脑一片空白盯着红灯等的心情，王俊凯一辈子都忘不了。最近在北京筹备最后一场演唱会恶劣的空气质量已经让他时常咳嗽了，还抽烟？

王俊凯手捏得死紧，努力控制住去把床上睡着的人摇醒大骂他糟践自己身体的冲动。

“....诶你也别生他气，说到底还不是你绯闻闹的？王源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志宏大概看自己脸色太难看了，小声为王源辩解。

“我他妈是没解释过？”

王俊凯气极却又生生哽住不再多说。王源是抓住他命门，拿自己身体来跟他赌气。

“你知道...”

刘志宏犹豫半响正打算再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鸡翅我要辣鸡翅！”

王源刨开被子半坐起来，头发乱成鸡窝似梦非醒地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又软软倒回去。

刘志宏赶紧上前边给他重新盖好被子哄说好好好鸡翅马上就买回来，熟练的样子像是发生过不止一次。王俊凯略傻眼，刘志宏满头黑线解释说王源彻底醉倒之后已经差不多隔一两个小时就发梦冲喊要吃鸡翅，千玺无奈只好现在出门给他买，顺便带粥回来。

“他只喝那一家的粥啊还离的远...这会儿高架估计堵死了。”

王俊凯看了下手表，结着眉头边挽袖子边往厨房走。

“你好好看着他别让他着凉，我去煮。”

细细滤过白米放进砂锅里再盛适量水加进去，王俊凯关好盖子，记下时间，守着火候站在流理台边等。不停跳跃的红蓝火舌嘶舔土色锅底，王俊凯想到王源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模样，一阵烦闷。

大概就因为自己没跟他报备要出国拍戏再加上之前的绯闻所以王源才这么耍脾气，但气他骂他不理他他都能忍，王俊凯没想到王源居然选择用自己当武器来报复他。

你太聪明，知道我唯一的软肋就是你，捅这个当然最狠也最痛。

而他现在气自己不争气，所有心疼都正中王源下怀，更气王源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疯到拿命来跟他赌。

有什么不满你直接说啊，有什么怨恨你直接冲我发啊，拿刀划自己再看我着急得要死的样子你很爽？

真他妈……卑鄙。

粥快煮好的时候，千玺提着基佬爷爷家的辣鸡翅进了屋，王源也大概是闻着味儿终于醒过来。

看到王俊凯王源也只是抿了抿嘴没太多表情，两人别扭不说话气氛僵得要命。刘志宏浑身不自在拉起千玺正打算走，王俊凯就逼他顺便把辣翅拿走扔掉。

“嗓子哑成那个鬼样还吃什么辣，要么你吃要么扔掉反正赶紧拿走。”

“他不是想吃嘛...”

“想吃就随便吃？那他还想抽烟你怎么没让他抽？”

刘志宏不说话了，默默提起袋子照做。

“刘志宏你不许！”

王源在床上大吼。

“别管他。”

王俊凯也不转身直接低声催促刘志宏，刘志宏两面夹击站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满脸WTF。

“走啊你。”

“.....”

“王俊凯你他妈有病干嘛管我！我怎么样关你屁事啊！”

关你屁事。

已经强压许久的满肚子火仿佛被王源这句话一下子全部挑起，王俊凯回头看王源坐在床上声音即使虚得很还是委屈又气得发抖的样子，愣了一秒，怒极反笑。

“我有病？”

“你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不就是想我撩工作累死累活坐七小时航班跑回来管你？作给谁看？还不是我这个大傻逼吃这套！”

话就跟硬邦邦的石头一样不计后果无法挽回地冲动砸出去，屋子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王俊凯毫不示弱地盯着王源，王源脸涨得发红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有话好好...”

说字还没出口，刘志宏就被千玺直接拖走。

大门仿佛被关上很久之后，冷气依然尽职尽责安静吞吐着。

王俊凯和王源就像在对质什么一样谁都不肯退步，愤怒和恨意如尖锐的刺铺满整个空间。

然后突然有一瞬间，王俊凯看清王源袖管下露出一截纤细白瘦的手肘，薄薄的皮肤几近透明撑起兀出的骨节。

他什么时候瘦成这样了....？

正惊异，王俊凯看到直视自己的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已经慢慢地，慢慢地化成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最终没有光彩也不会再有一样，蒙上让人心悸的平静。

“我恨你。”

“王俊凯我恨你知道吗。”

后悔开始疯狂涌来，王俊凯脑子里的什么东西轻微裂开，只剩下被挖去心脏的虚无和剧烈恐惧。

oo

其实那只是王俊凯一个失控的梦境。

他向王源大步走过去的时候，王源回过头看到他时并没有一丝笑意。冷漠的样子跟几天前他对他说我恨你时一模一样。

但王俊凯还是任性抱住了他。

身体被一波波绵密又温柔的浪潮涤荡，心脏涨的满满的，他顿了顿，侧头双唇贴上王源软软的耳朵。

“我爱你。”

TBC

中：Rewind

下：W&W